第57章
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
2024-11-23 23:55
晚风57
毫无疑问,他口中的二少爷是程阙。
事已至此,所有的装傻都没有意义。譬如问他二少是谁?为什么要找到她这儿来?
她在这间会议室里是透明的。
秦叔能走进这间办公室,以甲方的名义来见她,就意味着她的一切信息都已被掌握得彻底。
商未晚也没想过,这种电视剧里的桥段有朝一日会被搬进现实。
而她坐在这间开过很多次项目会的会议室里,面对着致命的金钱诱惑。
是她在这家公司十年,甚至二三十年都挣不到的钱。
秦叔年事已高,看似温和,言辞之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商未晚瞟了眼支票和银行卡。
在经过数十秒的沉寂之后,她的手指摩挲着支票的票面,“确定能取出来吧?”
“世界范围内,任意一家银行都可以取出来。”秦叔柔声道:“或者世界范围内,明季集团旗下任意一家子门店,都可以走进去兑换,永远有人为商小姐开绿灯。”
商未晚表情淡淡的,没什么喜怒。
“那如果有天我失业呢?”商未晚问。
秦叔将合同推过去,“商小姐担心的事情在合同里都有注明。”
合同里写,如果商未晚有天失业,那张银行卡每个月会打两万块进去,直至她死亡。
亦可以在世界范围内任意一家企业选择就职,明季集团会给提供推荐信。
这是一个能保底的养老合同。
秦叔:“程总向来爱惜人才,知道商小姐是不甘困在牢笼中的鹰,所以给商小姐提供了可以翺翔的机遇。希望商小姐往后可以展翅高飞,翺翔千里。”
商未晚此时忽然想起周悦齐说的,程家的家训是低调谦逊。
所以分明是要说:你拿着这笔钱有多远滚多远,以后不要出现在程阙面前,不要耽误程阙联姻,却可以美化到这个程度。
言语的魅力真是无限。
商未晚又往后翻了几页,若是违约,需支付十倍赔偿金,高达一个亿。
而在合同中未注明的后果是,在云京市,她很难立足。
没有一家公司敢要被明季集团封杀的人。
甚至是全国范围内。
“可是您有没有想过,我不答应你们可以得到什么呢?”商未晚反问。
秦叔仍旧笑得温和,“您或许可以得到一段不被程家认可的婚姻,以及二少名下近四千万的负债,和他随时可以被银行抵押拿走的房屋。二少羽翼未丰,程总随时能折断他的翅膀。
“想必商小姐如此聪慧的人,也不愿看到他们父子反目,二少被扫地出门的场景。商小姐年少艰苦,如今终于走在了同龄人的前端,不会为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就放弃如今得到的一切吧?退一万步讲,贫贱夫妻百事哀。”
商未晚不知道对面的人跟着程父经历过多少事,但他寥寥数语,就将商未晚所有命门拿捏得死死的。
尔后是一场沉默的对峙。
良久,商未晚把合同推回去,收起了银行卡和支票,“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。这些我收下,但合同不签。”
“商小姐从事金融,想必也知道口说无凭,只有合同最可靠……”
“可是把这些事放进合同里,也挺烂俗的。”商未晚起身,把手机拿出来,找到程阙的号码拉黑,又拉黑了程阙的微信,“要是真有一天我违了约,也就说明我没做到你们的条件,那替我付违约金的也是程阙。”
她莞尔一笑,有种淡然的美艳:“合同不过是用来威慑我的。可您有没有想过,您出现在这里,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威慑?”
秦叔微怔,竟不可否认。
她说得都对。
“我是个普通人,没有兴趣介入你们的恩怨。”商未晚顿了下:“同样的话祝明季集团和程阙,展翅高飞,翺翔千里。”
她说完便收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纸笔,离开了会议室。
不知道秦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,商未晚没注意。
她一直坐在工位上看资料,还是Vivian回来问她: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
“一点儿私事。”商未晚敷衍地回答。
幸好Vivian也没再逼问。
距离吉陵电子申报材料的时间愈发逼近,她分不出心来想别的事儿。
但那天云京的雨下得格外大,让她在不经意间出了个神,一回头发现电脑上的资料没了大半,不知道乱点了个什么键。
还没备份的资料平白被删,吓得她魂都没了,最后连着点了几下返回键,把所有的资料找了回来。
之后再没敢出神。
她没像往常一样加班,到点合了电脑就离开,然后在回去的路上约了中介去看房子。
中介衬衫西裤,领带也打得板正。
跟电视里出现在新闻发布会里的人同样装束,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中介。
这大概就是钱充满了铜臭味,但没人不爱的原因。
商未晚说了自己的诉求,却没说自己是独居,假装是跟男朋友一起住。
她习惯出门在外多留一个心眼。
中介带她去看了几套房子,都是整租,一居室的底价4k,两居室就已经变成6k,还不算是淮景区好地段的房子,小区是那种老破小。
商未晚都没看上,但在回去的路上她忽然想起,之前租那套房子的时候,也是老破小的小区,空间感很差,唯一好的是光照。
她一点点添置家具,用软装给那个破旧的空间改天换面。
可住过了程阙给她提供的云亭花苑,视野宽阔,格局雅致,即便偶尔觉得空荡也比以前觉得那小空间狭小|逼仄好得多。
人呐,果然是由奢入俭难。
回去之后,商未晚不停对比手机里那几个视频,还是敲定了租一居室的Loft。
一楼是阳光充裕的客厅,厨房是半开放式的,接了天然气,还安装了油烟机,楼梯是储物格,二楼层高很低,她这个身高住进去还是有点压头,但胜在干净,家电和家具都很新。
不到万不得已,商未晚不愿意租公寓。
一般来说,公寓的隔音会有点差,遇到有素质的邻居万事大吉,如果遇上没素质的,晚上隔壁干点儿啥都会听得一清二楚。
而这一套也是她看的里面,唯一可以押一付一的房子。
她目前手里的钱不多,租这个性价比最高。
给中介付了定金,又约好第二天去签合同。
像程阙那样直接找人来打包东西,再原封不动地搬到另一个地方,很费钱。
商未晚没那么多钱,只能在深夜一点点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也幸好,她东西不多,平日也有收纳的习惯,不到两个小时,就已经打包好了大半,明天下楼的时候扔到车后备箱,等下班以后直接去新家,签合同放东西一条龙。
大概多跑一趟就能把她的东西搬空。
商未晚计划好了一切,躺在床上却没什么困意。
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,到了清晨才停。
商未晚没睡几个小时,但仍旧头脑清醒。
她的生活没什么变化,只是早上吃完面包准备去拿中药来喝的时候,一拉开抽屉发现只剩一个白色塑料袋。
……她默默地关上了抽屉。
搬家对于商未晚来说轻车熟路。
而且她的适应能力很强,从云亭花苑到她这个小Loft,她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去适应。
她买了一个空气炸锅,开始学着给自己做一些速食。
有天夜里十二点,她一个人窝在床上睡不着,一咕噜爬起来打开冰箱,炸了鸡米花和薯条。
还配了一包巨辣的火鸡面。
以前吃的时候她从来只敢放半包调料,这次却放了整包。
辣得她眼睛通红,眼泪大颗大颗地掉。
这大概是她在云京过得最肆无忌惮的一个夜。
她看着之前那部还没看完的你《春娇与志明》,一边遗憾一边感叹,一边又觉得理所当然。
人生大抵总如此,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:世事无常。
就像她以为她会喜欢周朗很久很久,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爱上了程阙。
这爱,是她自由意志下,清醒的沉沦。
与当年对周朗,完全不同。
可商未晚知道,她跟程阙之间,在她爱上程阙的那一刻,就已经结束了。
翌日一早醒来,发现两只眼睛都肿成不像样,立马去找冰块敷眼睛。
可去公司时还是被人发现。
尤凌在开完晨会后问她:“你最近是不遇上什么事儿了?”
“没。”商未晚说。
“有困难跟哥说。哥大事儿帮不上,小事还行。”
商未晚顿了下:“那我还真有个事儿。”
“啥事儿?你说。”
“我最近看上一套房,首付还差五十万,你觉得……”
“我觉得这事儿我帮不了。”尤凌麻溜回到工位,“你看Vivian能不能帮上忙。”
商未晚轻笑,没再逗他。
偶尔周悦齐会喊她出来吃饭,也不知是不是被赵南星背地里警告过,吃饭时竟一次也没提出程阙的事儿。
她们还跟以前一样,吃饭逛街,等到结束后,周朗会来接周悦齐。
也会礼貌地问她们,要不要把她们送回家。
若是逛到太晚,他便会叮嘱秘书将商未晚送回家。
因为赵南星会有人来接。
这个春天大概是万物复苏又充满希望的季节。
赵南星和她老公经历了一次离婚,却又进入了纠缠不休的状态。
甚至比离婚前感情还要好些。
商未晚以前一直都觉得,像她和赵南星这样敏感又别扭的人,在亲密关系中缺乏安全感,很难得到真正的爱。
所以在得知她结婚的时候很惊讶。
赵南星却说冲动而为。
可商未晚看沈沂,却能从他细枝末节的表达中看出爱意。
又是一次聚餐,结束后徐嘉树过来接周悦齐。
周悦齐皱着眉吐槽:“怎么是你啊?我哥呢?”
“周朗今晚有饭局。”徐嘉树说:“我来接你还不行?”
“都行吧,反正能让我回家就行。”
周悦齐照例担心商未晚,问她怎么回去?
商未晚没开车来,便道:“打车。”
“跟我一道儿呗,顺路送你。”周悦齐说。
商未晚轻笑:“别开玩笑了大小姐。我住江安路那边儿,你这顺路得顺小半个云京城。”
“你怎么住江安路那边儿了?搬家了?”周悦齐惊讶:“不够意思呀你,都不喊我们给你温居。”
“刚搬,还没来得及。”商未晚说:“等我闲下来就喊你们,给你们做饭吃。”
周悦齐开心:“行啊,就下周呗。”
商未晚:“……”
大小姐乐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她。
最后商未晚应了声好。
没多久,沈沂也过来接人,赵南星还有些闹别扭,商未晚却捏着她的手腕低声问:“真想好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赵南星也闷:“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说着,赵南星问起程阙:“程阙跟你联系了吗?”
“我把他删了。”商未晚说。
赵南星一顿,“真就这样了?”
“就这样了。”
赵南星盯着她看了会儿,感伤地叹了口气。
商未晚却像没事儿人一样,拍了拍她的背:“别担心我,我好着呢。”
她安慰人安慰到自己也当了真。
沈沂来接赵南星时和她颔首打了招呼,但等赵南星上了车,商未晚准备离开时,沈沂却突然喊住她,商未晚诧异地扭头:“怎么了?”
“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。”沈沂沉声道。
印象中沈沂是个很沉稳的人,商未晚跟他也算认识很久,但说话的时候很少,大多就点头之交。
商未晚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聊赵南星,所以站在原地等。
却未料想,沈沂问她:“你见过秦叔了?”
也是在此刻,商未晚才想起,沈沂跟程阙是好友。
“见过了。”商未晚淡淡地回答。
“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?”沈沂问。
商未晚自是没直接回答,反问道:“程阙让你问的?”
“不是。”沈沂说着微顿,“算了,他说的话你都别往心上放。”
算是宽慰她。
之后便问她准备去哪,开车了没,需不需要送她,还挺客气的。
商未晚礼貌婉拒,只喊他好好照顾赵南星。
等到他们都走了,商未晚才打开叫车软件打了车。
坐在出租车上,商未晚回忆着沈沂刚才的举动,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。
而在沈沂转身上车之后,低声说了句:“你不下去?”
车内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地照着后排颓靡的身影,他穿一件白衬衫,扣子仍旧有两颗没扣,松散地倚在车窗边,望着外边那抹高挑的身影。
看她在路边打车,然后绕到后边核对车牌号,上车后会发消息给赵南星,告诉赵南星车牌号是多少,谨慎又小心。
出租车的踪影消失,那道慵懒的声音带着颓唐,“她都不想见我,我下去找骂?”
沈沂皱眉。
还未等他说什么,赵南星便道:“程总……”
“可别。”程阙立刻打断,语气吊儿郎当的:“嫂子,你这么喊就折煞我了。跟沂哥一样喊我程阙就行。”
赵南星以前跟程阙不怎么打照面,也是近期才见得频繁了些。
对这人也不熟悉,但没什么好印象。
加上这次商未晚的事儿,对他印象更差。
她顿了顿,“程阙,你跟商商不是一路人,注定走不到一起去。”
程阙拈着一支烟把玩,声音略有些沉:“可是嫂子,你跟沂哥不是结婚了么?”
“我跟他结婚的时候,他没有联姻对象。”赵南星说:“商商不可能去当三儿。”
程阙正欲反驳,赵南星又道:“而且我跟沈沂不也离婚了么。”
程阙:“……”
沉默的气氛有些低迷,隔了会儿,程阙才道:“她拿了秦叔一笔钱,还签了一份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合同。”
话音刚落,程阙手机微震,有短信发过来。
是银行系统的短信,显示有一千六百万到账。
时间过了零点,已经是五月份。
程阙的瞳孔微缩,眉头紧蹙。
突然到账的一笔金额让他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。
而坐在前排的赵南星把车窗落了一半,晚风吹过她的脸。
她声音低低地,温柔地形容商未晚:“商商是很聪明很坚强的人。她喜欢钱,但永远都不会多拿一份不属于自己的钱。或许,你知道竹子吗?”
赵南星说:“她大概就是一根可以长到参天的竹子。”
商未晚没想到会在公司楼下再见到程阙。
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,可能有一个月?两个月?
商未晚没看,日子反正在日复一日中过去。
但当他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时,商未晚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可他仍旧开着那辆大G,站在车旁咬着一支烟,显得桀骜不羁。
商未晚在原地怔愣片刻,却又扭头装作没看见他,迎着傍晚的夕阳走。
天气连着好了一段时间,就连朝霞都很好看。
大片大片的粉弥漫,把云粘连在一起。
预示着明天也会有好天气,但可能不会有这么漂亮的晚霞。
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。
商未晚刚走了几步,却被堵住了去路。
程阙像一堵人墙站在她面前,语气有些沉:“谈谈。”
商未晚仰起头,他下巴有浅浅一层胡茬,身上有烟酒混杂的味道,淡淡的,并不难闻。
许久未见,他还是那副老模样。
可他若是不出现,商未晚好像也忘了他以前是什么样儿。
但他出现了,商未晚就会想起来,原来他以前也这样。
只不过又有些差别。
他以前不会用这么沉的语气同她说话。
无论什么时候,程阙说话尾音总是往上扬的,尤其跟她说话时,仿佛愠着无限的耐心。
但这会儿,商未晚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牙痒痒的恨。
商未晚站在他面前,忽然想起他之前开车去宁市看她,一见到她以后就说瘦了。
这会儿她看着他,脑海中浮现的也是这句话:瘦了。
不过看了几眼,商未晚心头便盈动着巨大的悲伤。
就像之前商晴去世,连着很多天她都没什么反应,平静地不像是失去了最亲近的人。
可那天搬家时,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。
她蹲在地上捡碗的碎片时,碗边划过她的手指,流了血。
在那个寂静的夜里,她蹲在破碎的痕迹面前,抱膝痛哭。
那个碗还是商晴没出车祸前,两人一起逛超市时买的。
一共买了两个,但那个却在她搬家时碎掉。
仿佛昭示着商晴的离世。
商未晚以前看过一句话,亲人的离开不是阵雨,而是一生的潮湿。
或许商晴去世那天就下了一场大雨,经过时间的曲折,在那个夜晚毫不留情地淋在她头上。
对待程阙,商未晚忽然也有这种痛感。
她低垂下头,眼睫微动:“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。”
“那笔钱是怎么回事?”程阙问她:“你突然把我删了是怎么回事?我们能谈的事很多。”
商未晚闻言,深呼吸几口平复情绪,仰起头笑道:“恭喜你啊程少爷。”
她知道“二”这个数字对程阙来说是伤疤,所以略掉。
在这种分别的时刻,她还是留了最后一丝温情。
这大抵是她能留给程阙唯一的东西。
“恭喜我什么?”程阙半眯着眼,危险地看她。
正值下班高峰期,周围人来来往往。
在人潮拥挤中,商未晚温声道:“恭喜你结婚。”
程阙皱紧眉,语气有些燥:“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?”
“联姻的消息都出来了。”商未晚说:“我要不是做这一行的,说不准会相信联姻是可以取消的,你可以选择不联姻的这种话,但偏偏我还挺懂的。”
两家公司联姻的消息发布出来,就意味着告诉大众两家公司往后是绑定了利益共同体,即将携手做大做强。
相同地,如果有一家出了负面新闻,另一家的股价可能也得跟着跌。
所以不是板上钉钉,两家大企业怎么会突然发布这则新闻?
而程家能联姻的,只有程阙一个。
商未晚笑着看向他:“程少爷,我都理解的。”
程阙:“……”
他咬着牙:“你理解了什么?说来我听听。”
“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合约吗?”商未晚平静地说:“如果对方要结婚,这段关系也就终止了。不过我还是个挺有良心的人,所以秦叔找过来的时候,我拿了他给的一千零八十万,还有你之前给我的五百万,再加上你给我妈打过的二十万,刚好凑了整,一千六百万,我跟银行经理说过,等把帐理清楚就会打到你账户上。”
为了让日期更有纪念意义,还挑在了他们在一起整十个月的那天。
如此算来,他们好像已经一起度过了四季。
商未晚看着他愠怒的脸,忽地反应过来:“钱是不是已经打过去了?我都把这事儿忘记了。”
她温柔地看着程阙,眼里跃动着温和的光,夕阳映照在她漂亮的眼睛里。
良久,她说:“谢谢你给我造了一场梦,时间到了,梦该醒了。”
程阙盯着她看,浑身都散发着危险,“商未晚,你在说什么屁话?你理解个屁。”
跟商未晚的平和相比,程阙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。
商未晚越平静,程阙就越气,拽着她的手腕往车那边走。
一直把她拽到车边。
程阙说:“上车。”
商未晚抿唇:“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。”
程阙瞪着她:“你凭什么直接把我删了?”
“那要不加回来,你把我删了?”商未晚说着把手机递过去。
她好像永远知道怎么气他。
程阙拂开她的手,“我他妈是要这个吗?”
商未晚那双美艳的眸子变得冷淡,强迫自己冷下心:“那你要什么?”
“当然是要……”程阙忽地顿住,一时无言。
商未晚却问他:“要跟我结婚吗?”
程阙烦躁地声音更粗:“当初不是说好了不谈这个么?”
“是啊。”商未晚说:“所以我现在也按照当初说好的来。你要结婚了。”
商未晚深呼吸了一口气:“我们的关系,到此为止。”
程阙冷冷地看着她:“商未晚,你真要这样儿是吗?”
“我有别的选择吗?你是程家少爷,明季集团未来的继承人,而我只是个卑微打工人,你父亲一抬手,我在云京市便再无立足之地。”
“所以,你不是主动想跟我结束?”程阙立刻问。
商未晚:“……”
商未晚闭了闭眼,不再给自己留有余地:“不是的。我想跟你分开。”
她认真地说:“就算秦叔不找过来,我也会与你分开。”
程阙顿住。
隔了会儿,他忽然有些泄气地问:“为什么?我他妈对你不好吗?”
商未晚看着他的眼睛。
好像是第一次主动去看他的眼睛,以往都怕被他的眼睛所吸引而陷进去。
结果没想到,千防万防,千避万避,最终还是清醒着沦陷。
她说:“根据我们的合约内容,我们之间结束了。”
不是因为他要结婚。
而是,她动心了。
程阙一时沉默,商未晚却转身离开,可在转身那瞬她忽然顿住脚步,回头看向程阙。
他好像有些颓丧,也正望着她离开的背影。
猝不及防四目相对。
程阙拧着眉,商未晚眼睫轻眨,“对了,你答应过我以后不说脏话对吧?”
程阙想起那天夜里。
他们之间好像度过很多个漫长又难眠的夜晚,相拥在一起取暖。
记忆在脑海中回旋,程阙看着她,忽地低声唤她:“晚晚。”
商未晚的心蓦地塌陷了一块,即将出口的话好像有点残忍。
可她定了定神,还是笑道:“程先生在我面前已经不守信过一次。所以希望这一次,可以做个信守承诺的人。”
“望您。”商未晚在背后捏着拳头,用话把他拿捏得死死的:“高抬贵手。”
低声的请求,只希望,他能放过她。
大概……快完结了。
还有五六万字内容吧。
he,he,he。
第一次写这种类型,还挺爽的。
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。——源自网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