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六章 恍惚

　　伦敦拿着刀，只用区区六刀便削好一个土豆。
　　她拥有鬼斧神工一般的刀工。
　　“姐姐的刀工还是那么厉害……”什罗普郡比谁都更关心姐姐，因为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料理，而是涉及到姐姐能否继续掌控大食堂的考验。
　　“什罗普郡你不要大惊小怪，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伦敦表现得很谦虚。
　　只有苏夏站在旁边，看着伦敦推到一边，全部加起来说不定有几两重的土豆皮，还有原来好大一个的土豆变成了比鸭蛋大不了多少的长方形，心情稍微有些复杂。
　　苏夏自问他平时很浪费了，此时和伦敦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，实在忍不住开口道：“那个，伦敦，你平时都是那么削皮的吗？”
　　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　　苏夏欲言又止。
　　伦敦开口了，说道：“提督不要一直打扰我。料理的时候一定要用心，要专心，这是我的料理成功的秘诀。任何一点分心，手抖一下都可能导致料理的口味偏移。”
　　“好吧……”苏夏说，浪费的问题可以以后再提，他担心现在一直多事，万一伦敦以此说她的料理失败是因为他一直插嘴，非要重新再来一次怎么办。
　　还有一个原因。一个大娃娃菜，先撕掉最外面五片叶子不要。由于只喜欢吃叶子，白色部分几乎全部不要。一个茄子两刀切掉头尾，直接就去了三分之一。苏夏平时做饭就习惯浪费，实在没有说教伦敦的底气。
　　像是逸仙、扶桑和翔鹤等等人，在人们的思念和愿望中是温柔的姐姐、大和抚子，于是她们一出现就会各种厨艺。而其他人必须经过后天学习，如此才能掌握厨艺。L20天生不具备厨艺，刚刚加入镇守府来不及，也没兴趣学习厨艺。即便如此，她也是知道的。
　　“提督，你看伦敦一勺一勺加盐，倒水一样倒酱油……真的没有问题吗？”L20小声说，没吃过猪肉，还没见过猪跑吗。
　　“不要慌。”苏夏说，也就是说一下。他是有厨艺的，知道伦敦那种加调料的方式到底有多么可怕，他其实比L20可要慌多了。
　　“那，那个……”虽然说好了不再开口，苏夏还是忍不住。浪费一点就罢了，这个不一样，毕竟是要他吃的。
　　“嘘！”伦敦没有反应，专心烹饪当中，什罗普郡朝着他在唇上竖起一根手指，“姐姐在专心料理，提督不要着急。”
　　L20扯了扯苏夏的衣服，小声说道：“提督，我怕。”
　　“不怕、不怕，没关系的，有我在，你不会有事的。”苏夏笑，身为提督怎么能害怕。就算再怕，也要装作无畏惧。
　　终于，伦敦的料理端上来了。
　　苏夏看着那可以说不可名状的料理，SAN值岌岌可危：“这是家常菜？”
　　“是啊，家常菜。”伦敦说，“土豆丝炒肉算不算家常菜？我只是把猪肉变成了鱿鱼脚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要把猪肉变成鱿鱼脚。”
　　“创新。我最擅长的就是创新。”伦敦说，“土豆丝炒猪肉提督吃多了，土豆丝炒鱿鱼脚恐怕还是第一次吃吧。”
　　“那倒是……为什么是黑色的？”
　　“酱油。”伦敦兴奋说，“我加了酱油。”
　　我知道你加了酱油，就算加了酱油……苏夏还想继续说。
　　“提督，我给拿筷子了。”什罗普郡很贴心，“提督不要客气。”
　　“不客气。”苏夏说，他接过筷子，迟迟不肯动手。
　　穿越到异世界成为提督，恐怕再也回不去了，烦恼之余其实隐隐也是有点高兴的。毕竟有那么多可爱的舰娘相陪，完全不需要努力就可以享受那么多东西。无论如何，继续待在这里也好，回去也好，绝对不要死在这里。
　　“提督要吃完哦。”伦敦摘掉了厨师帽，把一头金发放下来垂落肩头。大围裙摘掉，露出饱满的胸部，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。她坐在苏夏的对面，双手捧着脸，“不要吃一口就说难吃，像是其他人那样……偏见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苏夏说。
　　“快点吃吧。”伦敦催促。
　　“吃，就吃了。”苏夏看了眼L20，“什罗普郡，再拿一个碟子来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还要拿一个碟子？”什罗普郡问。
　　“L20也要吃，我和她分开吃。”苏夏说，有难同当嘛。
　　“我，我就不……”L20期期艾艾。
　　苏夏笑：“L20不要不好意思。”
　　伦敦笑：“提督不用麻烦……我帮L20也准备好了，大家都有。什罗普郡端上来，L20那一份。”
　　于是，L20也有一碟子土豆丝炒鱿鱼脚。
　　苏夏看向L20，L20也看向他，谁也不动筷。
　　还是苏夏抱着舍生取义的态度先动手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送进嘴中。之前一直有紧盯着伦敦的，保证她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。他已经做好准备了，大不了满嘴奇怪的味道，咬咬牙就吃下去了。
　　反正，最多就是难吃的程度，不可能对生命造成威胁。
　　苏夏吃完了，紧抿着嘴唇。
　　伦敦问道：“提督觉得我的料理怎么样？”
　　什罗普郡问道：“是不是很美妙。”
　　“怎么说？”苏夏不想说难听的话，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说的，事实上也没有办法形容那个味道。而且，如果说难吃，怎么哄骗L20也吃一点，不能我一个人受苦，“极富有冲击力。”
　　伦敦谦虚地笑。
　　“提督现在相信了吧，姐姐的料理超棒的。”什罗普郡理所当然道。
　　“不会吧……”L20盯着那一碟子土豆丝炒鱿鱼脚，表情怀疑，难道只是没有卖相？
　　“提督多吃一点。”伦敦说，“我喜欢看提督吃我料理的样子。”
　　苏夏又吃了一口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苏兄、苏兄，跳啊，快掉跳啊，怕什么啊。”
　　这是河里传来的声音。
　　“你跳不跳啊……不跳就下来，我先跳了。”
　　这是身后传来的声音。
　　苏夏看到了。
　　从前的玩伴，十岁的模样，不是二十好几体重接近两百大胖子。另一个人也好熟悉，但是不记得名字叫做什么了。他印象中大家初中后分开了，后来就是点头之交。
　　苏夏东张西望，他站在一棵弯曲的树上，树下是碧绿的河水，身后是只穿着内裤瘦猴一样的小男孩，好熟悉，他又叫什么名字？
　　这里又是哪……小时候经常洗澡的河湾，因为这里有一颗很适合跳水的树。也到这里野炊，还记得有一次野炊，有人把本来要煮的鱼放跑掉了。记得这里已经不适合洗澡了，有人在岸边挖沙，好好的河岸变得不像样。
　　“你看什么啊，到底跳不跳啊，我推你了啊。”
　　苏夏跳下树了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小苏，好多分？”
　　苏夏眨着眼睛，这个地方……初中时的教室。位于教学楼的三楼，旁边是微机室，也就是电脑室，每周有一节微机课，大家喜欢在课上玩青蛙跳河的游戏，还有人喜欢……那一个游戏叫做什么，狂扁小朋友？
　　苏夏低下头，课桌上用小刀刻了好多字，放着一张试卷，语文试卷。
　　那个同桌叫做什么名字，完全想不起来了。
　　苏夏想起来了，初中的时候遭到了校园霸凌，枕头底下被塞鸡骨头。但是后来他和霸凌他的那些人，莫名其妙变成了朋友，搞什么啊。不管如何，他再也没有被欺负，还有机会欺负一下别人。
　　苏夏下意识望向教室中间的女生。
　　那个女生不是他的女神，只是……明明上课看小说，中考县第一进了地区重点高中，据说高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。真是的，那句话怎么说，人和人之间的差距，比人和狗还要大。
　　“你一直看什么啊，好多分？”
　　苏夏笑起来，他想起那个同桌叫什么名字了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苏，你那个盗贼好多级了？”
　　“昨天喊人带我影牙……22级可以去血色了，做经验宝宝。”
　　“我打算卖一张点卡，一张点卡30块钱1500G，直接喊人带斯坦索姆到58级，然后去外域再慢慢练级。”
　　“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啊？”
　　“今晚去通宵不？”
　　……
　　苏夏东张西望，这里是哪里，支离破碎的照片在黑暗中飞舞、穿梭。
　　那些照片上。他初中坐在小卖部前面的台阶上。高中时的食堂。高中时的大礼堂。小学时在花圃捡到猫头鹰。小学做少先队队长举着红旗。初中躲在被子里面看小说。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……
　　苏夏想要挥手，感觉他不再受他控制。
　　……
　　远离大食堂，漂亮的花园里。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再说一遍。”
　　“今天上午，提督突然跑到办公室来，想要我们调查一下大食堂。大食堂那地方是去得的吗？我自然不会去。等我再回到办公室时，提督和L20都不在了……我怀疑他们去了大食堂。”
　　“我知道了……”漂亮的金发习惯性盘起来，有着伟岸胸围的女子心事重重放下手机，“反击，立刻打电话给伦敦，告诉她悠着点，不然……”
　　“发生什么事情？”女仆一边问，一边打电话。
　　“提督和L20去大食堂了。”
　　“他们怎么去了大食堂？”
　　“我听胜利号说，提督想要调查大食堂的情况，估计是想要撤掉伦敦了。”
　　嘟嘟嘟嘟——
　　呼叫声响了好久，女仆说道：“没有人接……如果伦敦正在做菜的话，抽油烟机的声音，炒菜的声音，很可能听不到。”
　　“那就打什罗普郡的电话，她应该和她姐姐在一起吧……不管有没有人接，我们先去赶过去，希望不要出事。”
　　平胸的金发女坐在不远处，距离还是有点远，听不清楚主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，只是看到她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，问道：“怎么，发生什么事情了，你们那么着急做什么？”
　　“提督和L20去大食堂了。”
　　哐当——
　　红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。